时间是神奇的东西,在巫衡褪去稚气,长成一个青葱少年后,巫行云也放下了对大道的追寻,真正开始享受起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秦疏身上有一种经过时间沉淀的沉稳,醇酒一般,越是品尝,就越是会体会到其中特别的味道。更让他心动的是秦疏的善解人意,有很多次,在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内心的渴望的时候,对方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巫行云虽然从小就离开了亲人的身边,实际上却十分注重血脉亲人,这从他当年因为钟玄天与老祖的名字相同,就锲而不舍地找对方麻烦就能窥得一二。
巫衡三岁那年,他还曾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巫国。在他看来,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秦疏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家族,于巫行云而言,并不仅仅是责任而已。
所以在巫衡又大了一些后,他们直接前往巫国定居了一段时间。
人间与修真界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充满了烟火气。同时因为巫氏是皇族,又多了许多的权力斗争。
对于一家三口的到来,巫氏族人表达出了极大的欢迎。
对于忽然出现的巫衡,他们虽然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老祖如今已经跳出五行之内,有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十分正常。作为受庇佑的族人,看到老祖有了子嗣血脉,只有高兴的。
巫行云在族中地位超然,但他一身非凡的仙人气质,便足以令人望而却步。大家不敢打扰他,对上尚是少年郎的巫衡便大胆许多。
按照辈分,国主巫辰还要叫巫衡一声叔叔,其他人自然只有捧着的份儿。
不过,巫衡一个小少年,正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的时候,族人又一味地奉承讨好,秦疏不过是陪着巫行云出去游览了一圈儿,回来就发现这小子染了一身“纨绔”习气。
巫衡听说双亲回来,急忙从外面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对上他爹不善的目光。
秦疏原本心情还不错,可是自打这小子进门,瞬间打破了一室的悠然清雅。
只见巫衡披金挂玉,一身锦绣,通身的气派,哪里还见半分仙气儿。
巫衡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巫行云。
巫行云看看儒雅矜贵,端方内敛的道侣,再看看满身富贵的亲子,不厚道地笑了。
秦疏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孩子大了都是债。
巫衡不明所以,叫了一声:“爹,怎么了?”
秦疏摆摆手:“没什么,出去玩儿去吧,只是莫误了修行。”
巫衡已经过了黏人的年纪,又看他爹脸色不大对劲儿,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巫行云才说:“我还以为你会把他拘在身边管教呢。”
秦疏看着庭院中盛开的玉兰花树,自打他们来到开阳城,玉兰花便常开不败。
遥记当年,他与行云新婚燕尔,于此耳鬓厮磨。如今小二十年过去,他们还是旧时模样,却已经有了衡儿。可以想见,便是再过二十年、二百年、二千年,他
们的容貌依旧不会有变化。
他们如此,衡儿天赋较之他们二人只有更高,自然也是一样。
漫漫岁月,要如何度过?作为父亲,秦疏想过许多。他想要儿子掌握通天彻地之本领,有想要他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人的野望,同时又不愿他活得沉重,若是平安顺遂一生也很好。
秦疏说道:“我起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还这般年轻,便是淘气几年又何妨?”
巫行云反驳:“衡儿有分寸,何时淘过气?”
“夫人说得是。”秦疏手指轻抬,一簇玉兰花枝便脱离枝头,飞向窗内。秦疏接过,递给妻子。
巫行云含笑看了他一眼,接过玉兰花,馨香之气顿时沾满了衣襟,呼吸间全是醉人的幽香。他深吸了一口气,许是秦疏经常以灵力浇灌,如今这花香比之从前又多了几分灵秀。
他微微抬眼,看向秦疏,桃花眼里蕴着无限情意。秦疏俯身,两人的唇印在一处,碰触、轻吻、交缠,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清浅惑人。
秦疏曾经看过一句话:多陪旧人做新事,少跟新人做旧事。妻子不是他的新人,同样也不是他的旧人。他的身份有且只有一个,是他宿命的另一半。
秦疏是自负的,他不觉得自己会厌倦这段感情,可在地府的几百年,让他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不想要陷入倦怠期,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给自己倦怠的机会。
曾经他短暂地将一个世界的相处习惯带入过另一个世界,为此招来了妻子的猜忌,之后他便提醒自己,每一个他都是独特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段新的旅程。
两情若要相悦,就要一直保持新鲜感,为之注入源源不断的活水。感受着胸腔里欢快地跳动,秦疏心里是甜蜜的。
看着巫行云俊美的侧颜和熟悉的眼睛,秦疏恍然意识到:他是他,却又不全然是他,也许只有所有的相遇叠加在一起,才会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疾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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