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习惯房里有其他活物。
这时他才意识到成亲意味着什么。
他脸上笑意一点点凝固,眼眶发热。
以后这方天地里,都会挤进另外一个人。
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在想,这个人应该不会狗叫。
另一边,云来客栈。
谢星珩跟哥嫂说完搬家事宜,商定明天退房之后,回到闲聊上。
谢根心疼他的书:“都卖了吗?太可惜了,你以前那么宝贝……”
谢星珩安慰道:“人活着才有希望,咱们日子过起来了,就能攒钱买书,留手里都是死物。”
他摇着拨浪鼓,小豆子困倦,还窝他怀里,眼睛盯着鼓槌,小脑袋跟着摇晃,一放下就要哭。
从枫江逃难,一路上都是谢星珩抱孩子,现在还给他买糖买肉吃,给他买了玩具,他变得不怕小叔,黏人得紧。
谢星珩把拨浪鼓给他,“自己摇一摇。”
小豆子自己玩,能从他腿上下来。
陈冬把儿子接过来,说:“□□了咱们家大忙,你说去拜谢,想好给什么谢礼了吗?”
谢星珩心里有数,“我知道。”
昨天江家两兄弟的帮忙是萍水相逢,今天江老爷的帮助,他当做投资。
在他印象里,古代挺多商人会投资书生。有一个考中,入朝当官了,就是人脉与靠山。
即是投资,他们算是双向奔赴。
提到江家,很难不想到江家的俏哥儿。
想不到江知与还是双面性格,耳朵红红脸蛋红红的样子比他端着时娇俏灵动。
第一次见他是惊艳,这回则有些心痒。
谢星珩捏捏喉结。
不知道江知与怎么发出的哼声。
他耳朵也痒痒的。
着急起来甚至想狗叫两声。
思绪顺着弯儿,想到江知与字正腔圆的“汪”,没忍住一阵笑。
真可爱。
再冷静理智的自泼冷水:可惜不是我老婆。
他让哥嫂早睡,明天搬家得起早点,然后回房泡澡。
谢星珩去乏醒神后,手从浴桶边缘砸水里,溅出一片水花。
他想:为什么不能是我老婆呢?
他上辈子猝死的,死前立志再也不要当卷王,要当一条富贵咸鱼,过舒适悠闲的生活。
穿越后没有金手指就算了,生活还更苦更累了。
都这么累了,再拼一下,讨个他喜欢的夫郎,是问题吗?
完全不是!
他瞬时斗志满满,对谢礼有了想法。
唱的,说白了就是会弹唱的妓子。
自幼被养在小院里培养,等年岁到了,跟着前头的哥哥姐姐出去见见世面,也找熟客推销、介绍,等着贵客梳笼、包养。
摆明面上,江承海捏着鼻子,能忍一忍。
藏着掖着,他就瞧不上。
——自己都知道上不得台面,还非得去做。
相比之下,谢星珩的优点就亮闪闪。
他叫来喜回话。
江知与见他真的相看了谢星珩,垂眸生闷气,抱起狗崽撸毛摸耳朵。
来喜主要讲谢星珩今天租赁房屋的表现和一些细节。
比如赶路热了渴了饿了,谢星珩能吃苦,态度乐观。
比如牙行的人走一天没成交,嘲讽他穷酸。谢星珩坦然承认,问人还能不能便宜一点。
“还会砍价、谈分期利息。他现在不是秀才么?今年八月里有乡试,他能去考举人,说他考上了,那宅子就是举人老爷住过的,以后能租出更高的价格。牙子差点就被他说动了。”
没成交是因为降价了,价格也远超谢星珩的承受范围。
来喜说最后租了张大力的院子,一并把契书奉上。
“这是他亲笔写的。”
江承海是越听越满意,瞧这一手漂亮的字,眉眼见喜。
他递给在坐读书最多的江致微,“你看看他这字怎么样?”
江致微言简意赅:“很好。”
江致微转给江知与看。
江知与先看了租金和给钱方式,便宜合理,张叔真给他面子。
再才看谢星珩的字。
果然跟古板正经的书生不一样,字都要飘天上去了,根基却牢。
来喜悄悄看了江知与一眼,快速补充:“谢公子还会学狗叫!”
江承海一口茶喷出来。
来喜弱弱:“学得可像了。”
江承海扭头,看向窝儿子怀里拱啊拱的狗崽,警惕问道:“这狗哪来的?”
很有几分咬牙切齿。
老父亲的护崽本能爆发,允许他挑别人,不许别人惦记他的崽。
原先看谢星珩哪哪都满意,因为一条狗,他现在细数一下,缺点繁多。
“又穷又会画饼。”
穷是客观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