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说一句喜庆吉祥话,就能拿一个红鸡蛋。
名下铺面,包括镖局,都张灯结彩,同样有红鸡蛋领。
丰州百姓大为震惊。
都想着江府的哥儿会有一门顶好的亲事,谁也没想到是招婿。
还是难民堆里找来的男人。
议论之中,各处都有“知情人士”透露:“听说是有云游道士给他家哥儿算了一卦,命中带煞,是个福运富贵命,但克隔代的长辈,要死两位,婚姻方顺。”
今年江老太爷六十大寿,江承海生怕自家哥儿克了爹娘,急忙忙把孩子嫁了,破了命格,实在是孝顺。
谢星珩家里都装点一新,多数是镖局的人帮忙,没有忙可帮了,镖局还有些毛头小子借口过来。
来看俏赘婿,来看娇书生。
他们说:“你这样的,我两根手指就能摁倒。”
谢星珩得了聘礼,身家丰厚。
他的蒲扇换掉,拿了一把檀香扇——和江知与是同款。
他还学着江知与拿扇面遮脸,露出一双微挑的丹凤眼,悠悠道:“可你们没有老婆啊。”
一下捅了马蜂窝,家里鸡飞狗跳。
县内传言,他哥嫂真信了。
有缘由的招婿,让人信服。
谢星珩笑笑不说话。
亲事宣扬广,礼仪从简,吹打奏乐都没有,一顶小轿就抬进府。
谢星珩的心跟轿子一样荡悠悠,直至进了江府,才如大石落地。
稳了。
江知与摇头。
绑来的,不如从镖局选一个。
回房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爹爹在京都一定很苦,本来就不受待见,要为他拖延时间,闹出动静,又是磋磨。
爹爹不被重视,拖个几天,三叔就会找由头越过他,直接来丰州。
他的确等不了了。
至于谢星珩……
江知与睁着眼看夜色,脑子里有一瞬空荡荡的。
他想着,才认识几天,不至于非他不可。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想完心里也空空的。
爹爹回不来,他看顺眼的也要不了。
父亲说得对,三叔真是黑了心肝儿的白眼狼。
他们年年送那么多钱财宝物,伏低做小,予取予求,难道真成了可以随意发卖的家奴了?
今夜在帐中,江知与都压抑着情绪,两手握拳,指甲往手心里掐,没有和以往一样,躲被子里说脏话,或者是锤打枕头被子,把它们想象成可恶的人。
他以后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小空间了,要学着慢慢习惯。
整夜未睡,清早早起。
他罕见的在院里练了一套拳法,又舞剑,出了一身热汗,去沐浴泡澡。
看头发也有湿黏汗意,一并洗了,就着晨光,坐廊下吹风晾着。
江府的清晨和往常一样,五更天前,各院恭桶被收走,紧接着丫鬟来拿脏衣服。
厨房升起炊烟,后院有送菜、送肉、送碳送柴的人拿钱交货。
厨房外的空地上,数个媳妇夫郎扎堆打水浆洗。
各院侍候的丫鬟小厮穿走于府中,拿水拿饭,拿干净衣物。
交差以后,又是零碎差事接过,整座府邸“醒”了过来。
江府早饭是分开吃,像江致微,他有晨读,是全府最早的一个。
像江承海,他应酬多,头一夜熬晚了,次日就晚起。
昨晚上他们都没睡好,江承海派人来传话,早饭一块儿吃。
江知与早上泡澡洗头发,不过去了。
他晾头发时吃饭,没几分胃口,拿着只包子啃。
实在挑食,他喜欢吃沾了馅汁的部分,正经的馅儿反而不吃。
现在有狗崽,不用强行咽下去了。
他放到狗崽的小碟子里,狗崽摇着尾巴,吃得可欢了。
江知与盯着它看,思索着应该给它取什么名字。
思来想去,觉着“谢公子”真是个好名字。
江知与摇摇头,不想了。
府上就一条狗,叫它狗狗就行了。
和昨天一样,谢星珩辰时正准点上门拜访。今天带来的是他煎的葱油饼。
他晚上睡不着,同样起得早。
家里没别的配菜,就选了能干吃的油饼。
今早看看家里余粮,数数身上剩下的铜板,谢星珩脑子彻底清醒。
——他也拖不得了。
婚事谈崩,他要先挣钱过日子,然后迂回着来江家搭关系。
江家都明示招婿了,肯定还有其他人选。
等他来搭关系,老婆都是别人的了。
江承海还在花厅设宴,江致微作陪。
谢星珩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屏风,那边是东边,正对着早上的太阳,屏风漏光,整面花鸟图倒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