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章节』,他是一县之主。他再仁善,难道还不懂县令对平民的威慑有多大吗?
他不讲私情,大过年的,他直接把人拉到公堂去审问。
卫泽的大哥卫林,乡里都知道的无情不孝之人。
他自个儿断亲的,求也求不回去。弟弟妹妹就算了,老父亲都不赡养,他有什么脸再来攀亲?
他要攀亲,江致微也同意。
“那我们先断断你这不孝之罪。”
断亲了,他不孝,只是挨骂。
他若要攀亲,不孝就说不过去了。
卫林在公堂之下跪着,望着公堂之上,威严端坐的江致微,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哪敢论罪?论罪江致微能随意发落了他。
他只能断亲彻底,跟从前一样,和卫泽这一脉再无瓜葛。
同一天里,江致微又叫人去把卫泽后娘的娘家人都捉来问审。
他们没有断亲,后娘至死都是卫家的媳妇,这门亲戚赖不掉。
江致微要追查一下后娘的死因。
这事儿好查,南地是朝廷都管理松懈的地方,百姓不懂法理,什么事情都敢放在嘴上说。
这一家人,逼着出嫁的女儿,再另行嫁人的事,现在打听打听,还有不少人记得。
全都拉到堂上来做证人。
一条人命,在他们的逼迫下,活活熬死了。不是凶手是什么?
定不了杀人之罪,定个买卖人口总行吧?
把别家的媳妇,卖给另一家做媳妇,怎么不算买卖?
什么?你说她是你家女儿?
那你家的规矩,还比朝廷的规矩大吗。
大过年的,衙门开门红,把他们屁股都打开花了。
这两个深究起来是家事的案子,让津口县的百姓们,记起来他们还有个衙门。
他们从前有事,都是找族长处理。
都是族人,就族长决断。
跟外族人有冲突,就族长带人解决。
这下他们来了新鲜,过年里闲着,好些百姓来凑热闹,还聚在衙门外看审案子。
第一个案子是:李家的鸡,跑到了张家的地界,被张家的人下锅吃了。李家的要张家人赔鸡。张家的说跑到他家的鸡就是他家的,他不赔。
江致微眼皮子抽搐。
他望着张家的人:“你真这样认为?”
张家人梗着脖子不认错,就是这个理!
江致微就跟李家人说:“听见了吗?你现在就把他拉到你家去,从此以后他是你们李家人,跟你姓,以后姓李不姓张了。”
堂下当事人懵懵的,堂外百姓哄笑一团。
李家人反应过来,都说好,要让张家人来李家做孙子!
张家人哪里同意?都说哪有这样断案的!
江致微说:“你来到我的公堂上,我就这样子断案。
你跟他走,你不走我叫人押你走。”
当孙子还是赔鸡,这是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这个案子过后,外头的鸣冤鼓就没停过。整个年节,江致微都在判“孙子”。
县里因宗族势力的缘故,百姓们都对地盘很看重。
在他们看来,到了他们地界的东西,就是他们的。
这是他们得利的时候。
换了他们吃亏,就咽不下这口气。江致微能让人当孙子,他们就要来找孙子。
江致微:“……”
这跟他想的知县不一样。
在江致微忙着当知县判“孙子”时,丰州县的谢星珩,带着夫郎孩子,告别亲人,与县里其他举人汇合,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这一次,他记得带上了谢川给他的公鸡。
谢川还以为他考完试就会回来,乐滋滋的跟谢星珩说:“二叔,等你回来,我再给你送几只鸡,我用好东西养着,保证肉美汤鲜!”
谢星珩摸摸他头:“也别光惦记着养鸡,记不记得你说过要当秀才,让人瞧得起的?该考童生就去考。别怕落榜,多考考,你熟悉了,自然榜上有名。”
谢川确实有点怕落榜,他小声跟谢星珩说:“那我没有二叔厉害啊,我爹说你逢考必中,我有你做榜样,哪能考个童生都考不上?让人笑话。”
谢星珩听了笑:“别贫嘴,以我为榜样,更该迎难而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谢川说:“好,我跟夫子说,我要去考童生!”
谢星珩点头,跟家人说完话,最后拜别恩师。
他说了句俏皮话:“我这阵子想了很久下水不下水的问题,突然想起来我会游泳。我生自水乡,发大水都没淹了我,又何惧水沟溪流?”
孟培德不在乎他下水不下水。
别脏了心就行。
“到了京城,别宣扬你是我的学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你要低调点。”
谢星珩应下,再不回头。
此行山高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