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坦荡。
张居正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这时候,有个太监走到朱翊钧身后:“殿下给你的,你就收着罢。”
张居正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太监,是他前世的盟友,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在他死后,冯保也没有能够得以善终,同样被朱翊钧抄家,赶去南京守陵,最终惨死。
张居正接过荷花,那孩子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太阳的光芒落尽他的眼睛里,比太液池的波光更漂亮。
很快,朱翊钧被冯保抱走了。张居正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身后的视线仿佛化为实质,让他即使是背对着,也能感受到那灼灼目光。
张居正终是没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果然,那孩子也在看他。发现他转过头来,便害羞的低下头,小脸埋进冯保的颈窝。
张居正沿着太液池一直往前走,走过金鳌玉蝀桥,走向西苑门。
不知道是阳光太好,还是御苑风光太美,他从无逸殿走出来时,满心的愤怒与痛苦,在这一刻,竟神奇的消散了不少,只剩下深重的不甘与遗憾。
在那之后的好几天,他脑子里时常会没来由的浮现出,那孩子仰起头冲他笑的样子。
有一个问题,实在让他困惑——这孩子究竟是谁?
于是,这半年来,他一直留意着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
直到一个多月之前,他又在太液池边偶遇了朱翊钧。
天气很冷,那孩子穿了一件鹅黄长袄,衣领处有一圈白色兔毛,衬得他白净的小脸像是用雪捏成的团子。
连张居正也看出来,他长高个不少,脸上仍是肉嘟嘟的,下巴却尖了些。
他们隔得远,那孩子正在和两名锦衣卫玩耍,转头时也看到了他。
张居正转身就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丝毫停留。
直到走上金鳌玉蝀桥,他才侧头看过去,那孩子已经被太监抱走了。
徐阶前后找了他三次,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做小皇孙的讲官。
前面两次,张居正都拒绝了。事不过三,最后一次,徐阶有点恼火。
他对张居正寄予厚望,见他如此油盐不进,凭白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实在想不通,也理解不了,失望至极。
而这一次,张居正没有拒绝——他答应了下来。
他仍旧困惑于半年前那个问题,并且想要亲自去验证答案。
小年过后,嘉靖和朝中大臣都不再处理政务。一直要到正月十七,这个年才算过完。
过完生日,朱翊钧就心心念念盼着过除夕。
正殿内炭火烧得旺盛,整个屋子都是暖融融的。
嘉靖仍旧穿着一件素色道袍,朱翊钧换上方便活动的夹袄。
小家伙每天都在嘉靖周围蹦跶,他这个年纪仿佛有耗不玩的精力,这也正是嘉靖这个中老年帝王所向往的。
“过年咯,马上就要过年咯~”
嘉靖放下手中经卷,抬头宠溺的看着他:“钧儿很想过年?”
朱翊钧点点头:“喜欢过年。”
嘉靖又问:“为何喜欢过年?”
朱翊钧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过年有好多好吃的。”
嘉靖轻哼一声,不以为然:“你想吃什么,不用等到过年,朕叫他们给你做便是了。”
“不一样,”小家伙摆弄着一个复杂的孔明锁,“平时吃的,没有过年吃的好吃。”
“怎么说?”
朱翊钧抬起头来冲他笑:“不知道。”
笑完之后,他又想了想,说道:“和哥哥一起吃,就好吃。”
他平时除了和嘉靖呆在一起,就只有围在身旁的那群太监。有时也拉着几个锦衣卫陪他玩耍,再然后就是小猫、小鹿、小乌龟……身边总是没有个同龄人。
只有比他大李承恩,逢年过节跟着宁安公主进宫一趟,看望皇贵妃。朱翊钧能和这位表哥一起玩一会儿。
嘉靖想了想,说道:“那今年朕就命宁安提前一日将李承恩送进宫来,跟你一起玩耍。”
小家伙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皇爷爷答应你的事情,哪次没做到?”
朱翊钧趴在他的腿上,提要求:“那,他晚上可以和我睡在一起吗?”
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他自己还住在玉熙宫,竟然想让小伙伴跟他一起住。
但眼看过年,嘉靖高兴,便也答应下来:“那就让他跟你住一晚。”
于是,腊月二十九日一早,宁安公主就把儿子送进宫来。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儿子哪里冒犯了小皇孙或者嘉靖,受到责罚。
听到李承恩来了,朱翊钧拉着哥哥的手开心得不得了:“哥哥!我带你去看我的小乌龟。”
“小乌龟?”这对于李承恩来说,也不算个新鲜玩意儿,“我家里也有。”
朱翊钧问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