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打被册封为夫人,刘女搬进了咸阳宫,便鲜少出寝宫了。桐桐亲自过来看了,她的寝宫应有尽有,赵姬安排的十分妥当。
凡赵姬有的,刘女必有一份。虽不大相同,那也是蔷与薇之别。
一听闻女君到了,刘女忙迎出来:“女君。”跟以往一样,哪怕是亲生女儿,也尊于她。
桐桐无奈,扶着她回正室,看看案几上的鲜果,再看看果脯蜜浆:“阿母可有所缺?”
刘女坐下,手里拿着针线:“无所缺。这宫里人人都长了一张口,话极多。偏生我长了耳朵,许多话便也传到了我耳中。人心难辨,话音难分……干脆便只做耳聋之人,充耳不闻;不与人交,勿用言语,便少些是非祸端。”
这是说,我管不住别人的嘴,我还管不住我的耳朵我的嘴吗?
你们爱说就说,只管嘀咕你们的,反正我也听不见,更不会说予人听。
桐桐便笑了,宫里就是这样,是是非非向来不少,也难免有人挑拨生事。
奈何这些人错算了刘女的性子,她就不是个是非人。
桐桐不多问,只说:“整日里做着针线,伤眼!”她说着,就打量寝宫:“我寻些花种,阿母养着花草……或是寻个幼犬来作伴?”
“花草便好!”其他的罢了吧,“长着腿的,关不住!它动,我便得动。”
也好!种种花养养草,伺弄果木,做做针线,心若清闲,日日皆可清闲。
从刘女这里出来,她又绕去了夏太后宫里。
一身素朴旧衣的夏太后坐在廊庑下,满脸都是笑意:“丑儿,来!”
桐桐过去,看她那案几上摆着许多物件:“祖母这是……作甚?”
“国君自幼喜稻羹……”夏太后指着石臼中的稻子:“给国君熬一碗汤羹。”
桐桐看着这摆件,从去壳开始,这一碗稻米粥可不就得忙一天。有事消磨,自是不会无事生非。
夏太后慢慢的忙着手中事,嘴上却不住的问:“等文渊侯进宫,带来于我瞧瞧?”
“诺!”
“听闻斯文俊秀,智慧过人。”
“那是溢美之词。”
“孝期过后,可要出嫁?”
“听君父之意。”
……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的尽是家常话。
从夏太后宫里出来,她去见赵姬。一则感谢她照料刘女,二则,她孝敬给夏太后的衣衫,太后未曾穿着。
赵姬喜张扬,衣饰一盖如此,可这些夏太后并不喜。
若无人提点,只怕赵姬会一直送下去。
去的时候赵姬正在试胭脂,桐桐谨慎的朝外看了一眼,国孝在身,挑弄胭脂,这若是叫人知晓,如何了得?
赵姬见她紧张,便笑了起来:“寝宫之地,安全无虞,尽可自在些。”
桐桐:“……”她看了一眼赵姬身边的锦容,这个妇人确实是有些能为。赵姬的寝殿被经营的半丝风声都不露。
她说:“孝期……”
“没叫人知道!”赵姬小声的咕哝了一声,而后意兴阑珊的叫人把胭脂给收了,“今儿未念书?怎生跑来了?”
桐桐:“……”她便把事说了,尤其是夏太后之事,不能马虎。
赵姬摆弄指甲:“你阿母太过于小心,你为大秦公主,备受宠爱,她育儿有功,何以那般?”夏太后亦然:“国君是夏太后亲子,何以畏惧华阳太后……避其若此?”
桐桐:“……”性格使然,说不得!她岔开话题,“王后事务繁多,国孝之后,设署立衙……”
“知晓!知晓。国君说过了,指派了先生于我,叫我学些礼仪和事务……”
桐桐便不多嘴了,只笑道:“君父替您想到了,儿多事了。”
赵姬脸上并不见欢愉,在桐桐起身告辞的时候,她叫住了,问说:“是要出宫见吕四子么?”
“是!”
“情浓时,自是盼着日日相守……”赵姬跟着起身,打量桐桐,又取了金簪簪于桐桐的发髻之上,“得一有情郎,日日相伴,此乃人间至乐!想我与你父……亦曾相伴过数年……可而今……他日日国事……”
说着,她就看向眼前的女君:“丑儿,你知自咱们回咸阳,你父陪伴了我几日?”不等回答,她自己说了:“这三年陪伴的时间未曾满三个月……”
桐桐:“……”国丧连着国丧,国事连着国事,外面群敌环伺,恨不能分而食之,若真日日陪伴于你,秦国上下不知得有多少城池和人命要丢失!
她就劝她:“君父是大王,您是王后!”王后都给你了,其他的重要吗?
赵姬反问桐桐:“你父册封我为王后,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而是因为我是正儿的母亲……”
她说着就苦笑,抬手摸着桐桐的脸蛋:“人人都言吕四子上不得战场,得不了军功……这又如何呢?他若奔着功名而去,你此一生便如同我一般……因而,他若心悦你,你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