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他声音嘶哑,把脸贴在了闻人听雪的脸上,两行泪珠滚滚而落。
闻人听雪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羽重雪幼年时的婴儿肥已经悉数消失了,她捏了个空,指腹蹭过羽重雪的脸颊和锋利的下颌,她心中颇觉遗憾,只好缓缓落下。
又咽下一口涌上喉咙的血,闻人听雪低声说道:“我骗了我的此生挚友,当年羽落清偷走蛊虫的解药,师尊去皇宫取回的解药里面,每一丸丹药里都裹着一枚肉灵芝。”
羽重雪怔怔地看着她,
“我把这件事说给她听时,我还是忍不住骗了她,我实在是太懦弱了,我不敢告诉她,我竟然背负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我骗了她,我误食的肉灵芝是丹王,不是四个孩子,是整整四百个孩子,一百个孩童炼成一枚丹药,羽落清为了毁掉我,杀了一千两百个孩子。”!
她的声音太虚弱太含糊,羽重雪没有听见,放轻了声音问道:“师姐,你说什么?”
闻人听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轻轻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羽重雪一愣,继而低声说道:“师姐,等你身体好一点,你要去哪里我都依着你。”
闻人听雪虚弱一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你再靠近一点吧。”
于是羽重雪又凑近了些,嘴唇几乎贴上了闻人听雪的耳廓。
“师姐,等你身体好一点,你要去哪里我都......”
话未说完,羽重雪身体忽地一麻,猛地栽倒在床上。
闻人听雪托住他的身躯,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羽重雪目眦欲裂,金色的眼眸怒视着她。
闻人听雪从床上坐了起来,咳了两声后才看向羽重雪,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伤感,说道:“你很生气吧,竟然没想到我也会骗人。”
羽重雪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闻人听雪坐在床上,仔细地端详着他,目光先是扫过他高挺的眉骨,然后看向他的睫毛,在那双金色的眼珠上停了一会,随后越过他高挺的鼻梁,停在那羽重雪的嘴唇上。
羽重雪见闻人听雪坐在他身前,神色呆呆的,既没有翻窗逃跑,也没有拿放在一旁的细雪剑,反而一直盯着他看。
“师姐你做什么!”羽重雪心中怒火稍歇,开口时嗓音仍旧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像猛虎发出的低沉咆哮。
闻人听雪回过神来,又咳了两声,才说道:“你刚来烟都时,我捏一下你的脸,你都要和我生气很久,我现在这样捉弄你,不知你要生多久的气。”
羽重雪一怔,随即耳根微微泛红,怒道:“师姐,你快把我穴道解开!”
闻人听雪叹了一声,“我想出去走走。”
羽重雪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会怒气,终于还是妥协了,瓮声瓮气地说道:“好。”
闻人听雪并起两指,在他身上点了两下,解开了他的穴道。
羽重雪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睛冒着熊熊怒火,当看到闻人听雪苍白的脸色,眼中怒火顿时一歇,只能一脸憋闷地说道:“师姐想去哪里?我去唤侍从驾车。”
闻人听雪摇摇头:“不用,随便走走就好了。”
她走到窗前,羽重雪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就见她像阵风似地飞出了窗子。
羽
重雪不知为何心中一跳,急忙飞到窗前往下看。
客栈外面月色如霜,凄冷月色下,闻人听雪正站在窗下静静看着他。
这一幕,好似又回到了烟都,他埋伏在梨树上,等着师姐从树下走过,还来不及使出蓄势待发的剑招,师姐就已经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他藏身的梨树,等着他从梨树上跳下来。
羽重雪心中又酸又涩,从窗子飞身下去,皱着鼻子站在闻人听雪身边,一语不发地去马厩里牵马。
两人骑着两匹白马,沿着客栈外的山路走去,夜深人静,唯有马蹄声在寂寥的夜色中响起,两匹白马打着响鼻,都有点消极怠工,踱着步子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田家村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有个废弃的木塔,木塔倾斜的厉害,看上去摇摇欲坠,所以没有人敢踏足此地,于是就荒废了百余年。
如今这危塔依旧没有倒塌,兀然孤立在那,平时人迹罕至,只有麻燕纷飞,偶尔驻足。
两人骑着马,不知不觉间来到这里,正驻足凝望时,山上忽地刮来一阵萧索寒风,闻人听雪又忍不住咳了几声,羽重雪说道:“师姐,我们去里面避避风吧。”
“也好。”
两人下了马,朝着木塔走去。
踩过满地枯枝败叶,推开结满蛛网的门,两人走进木塔里面。
木塔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三层莲台,供奉的神像也结满蛛网和灰尘,看不清面目了。
羽重雪说道:“这里竟然如此荒凉,真是叫人意外。”
闻人听雪绕着莲台走了一圈,看着神像上褪色的彩塑,说道:“这里挺好的,这样安静,叫人心神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