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大抵也活不到老。跟一个疯子还能讲什么道理。
魏壑没有反驳或刺激晏巉,对于病人应当有耐心和容忍之心。
他瞧着晏巉渐渐走远的背影,转身道:“派人去裴一鸣那,让他护送怯玉伮到怀京。
“大名林笑却,男,二十岁,倾国倾城模样。别让蒙混了去。”
护卫应声道:“是。”
心下却想,真有倾国倾城的男人吗?林笑却、怯玉伮……护卫念叨了几遍,退了下去。
晏巉回到怀京城内,军医诊断后说是牵扯旧伤,不能再动气动怒动情,需静养静心。
那旧伤是诛杀姜清境的时候留下的。
姜清境当年逃到了北雍,北雍的皇帝赏赐了他官做,姜清境一直筹谋着复仇,鼓动北雍皇帝打南周。
元新稷听得烦了,将姜清境赶到北雍南周边境,让他做了个太守。
晏巉此次北伐,便对上了他。
姜清境兵败被活捉,晏巉亲自审问的时候,姜清境不知何时竟藏了匕首,刺中了晏巉。
没有性命之忧,姜清境到最后也舍不得下手,临到头偏转了方向。
姜清境随后被斩。
死之前他说,本想与你做对亡命鸳鸯,可我的亲族不会答应的。
他们绝不会认你这个儿L媳。
罢了,我独自回到族人身边,带了你,他们反而生气。
晏巉,你最好活得久些,要是死得太早,被地下的亡魂生吞活剥了,可别怪我也要分一杯羹。
姜清境又瞧见了林笑却,笑道:“小哑巴,你还活着啊。”
“还活着,真好。”他没那个机会了。
晏巉捂住了林笑却的双眼,下一刻,姜清境人头落地。
晏巉惨白着唇道:“这条性命,终究还是落到了我手中。
“怯玉伮,我答应过的,赵异和姜清境都会死,我做到了。”
林笑却被捂着眼,明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可头颅落地的声音他不是第一次听,脑海中自动想象了出来。
林笑却从来没有要求晏巉杀
他们。
从始至终,想杀掉那些人的只是晏巉。
林笑却靠在晏巉怀里,问大哥的伤还疼不疼。
晏巉说不疼了。
可晏巉分明是很疼的,即使疼,他也紧紧地抱住了怯玉伮。哪怕伤口会撕裂出血来,他也渴求拥抱怯玉伮的温暖。
他只恨两个人不能变成一个,只恨怯玉伮太心善,不肯将他整个儿L吞下。
就算水乳交融,就算巫山云雨,也满足不了晏巉想要融为一体的贪求。
这是喜欢吗,这是爱吗,晏巉不知。
他应当作为信徒把自己献祭,可他受不了神灵只是高高在上。
他把神灵拉下来,坐在他的餐宴上将他享尽,吃下他的血肉,吞噬他的灵魂,让他填满怯玉伮的五脏,叫怯玉伮的心跳成为他的心跳,如此大抵便算是怯玉伮爱上了他。
晏巉收回思绪,对军医说谎说他的心很静。
某种程度上,也不算说谎。心如烛灭,自然没了声息,也算是安静。
军医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
晏巉看着那药,明明就是假药,能救他的,从始至终只是怯玉伮。
只有怯玉伮。
怯玉伮不想做他的药材,那就做他的食客,享受他生命的消逝,做一个残忍的无情者。
不爱他,那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自始至终,无情无义,方得逍遥。
晏巉挥退了军医,他觉得药苦,这些假药都太苦了。
他的怯玉伮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等着。!
晏巉坐在石凳上,笑:“你救过我的弟弟,如今我怎能对恩人刀兵相向。”
魏壑坐在另一面,提着茶壶给晏巉倒了杯茶,晏巉接了过来,却没有喝。
他看着杯中茶叶浮浮沉沉,道:“此时开战,于大周于大穆皆不利。既然我手下的将领占据的城池已经还回去,不如就此罢了。按照先前的和谈进行。”
魏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慢慢啜饮了口,想起曾经那个小家伙不喝茶专讨酒,喝得醉意深深,脸颊薄红,说起迷迷糊糊又清醒的话来。
他想他了。这样的场合不该想怯玉。
可一见故人,压抑这份心就变得困难。
魏壑道:“不是还回来,是朕手下的将领攻打回来。平慈亦投降。晏大公子,你是为什么而来,不妨直言。”
冒险出城,就为了说这些话,魏壑不信。
晏巉笑:“是裴大将军吧,他俘虏了一些人,我希望他们安安全全地回来。大周大穆和谈就会进行得很顺利。如若不然,我宁愿拼尽大周之兵,也要咬下你大穆的尸骨。”
晏巉如此讨厌他手下的将领,又怎么会为了将领的安危不顾天下大势。魏壑看着他,倏地问:“怯玉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