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亚难得的失眠了。
他卧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但是眼前所呈现出来的并不是那精致华美的壁纹,少年此时的思绪飘渺,就远如天边绸缎般的朦胧极光——从前院回到寝宫开始就一直如此。
阿比亚从小在王宫里长大,一出生就是高贵无比的神宠之子,是最受法老偏爱的第七王子,但是在这里,和荣华富贵相伴的永远只有危机,以至于从很早开始他就有了这种觉悟,不随意相信除了母妃以外的任何人。
今晚的下毒事件他一开始就猜到了是谁的手笔,这件事情表面上的受害者是他,其实明里暗里矛头都指向着希瑞蒂丝。
整件事情的经过都十分的粗糙,更像是一道普通的开胃小菜——也就是一种警告,伊西斯在警告他们,如果不想惹出更大的事情的话,最好就放弃这一次的求雨祭典。
“那家伙想的可真美。”
阿比亚想到这里,扯动了一下嘴角,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拱手让出啊,而且她那个性格明显也不是好惹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女孩就不卑不亢,神色平静自然的让大众心服口服,后来住到这里的寝宫之中,她的乖巧懂事赢得了父王和母妃的赞赏,在面对下人的时候更是温和体贴,口碑在短短几天就不停的飙升,就连祭司怒尔斯荷都对她照顾有加。
表面上是温温顺顺的小白兔,殊不知兔子也有獠牙,白兔的外表只不过是亲近猎物的伪装——特别是经历了这样的一晚,阿比亚就越发的看明白了。
那双星河般璀璨的明亮双瞳在他的脑海之中依旧未散去,女孩拉扯他肩膀的手纤细却力道十足,脸上灿烂的笑容在月光之下如此的狡黠,如同羽毛一样挠动着内心。
说起来奇怪,阿比亚并不讨厌她偶尔显露出来的强势,而相反,他觉得这样反而还更加的令人沉迷,就像被打磨好的宝石终于散发出了属于自己独特美丽的光芒一样,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阿比亚轻笑着,他很少心情这么的舒快。
“看来明天又有好戏看了。”
——而就在第二天,果然正如他所言,在求雨祭典的献舞阶段上果然出现了意外。
期初的时候,一切都十分的正常。
所有在神庙内祈祷完的民众统一秩序的集中在庙前宽阔的广场上,法老坐在红地毯正中楼梯的高出,左右两侧是妃子和王子公主们。
而祭司怒尔斯荷站在阶梯之下的地毯走道上,按照流程,他要给最后献完舞蹈的神子用枝条洒落神水,并且一起在此跪拜。
仪式开始的轰轰烈烈,全员欢呼着神子的到来,直到舞蹈开始,大家又十分默契的跪在地上,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前,静静的观赏着。
站在神泉边上的女孩戴着薄薄的面纱,她身体轻盈,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面纱和细长的发丝一起飞扬,泛起了华美的波涛,如梦如幻,遥不可及。
但也就在此时——
“哎?那个是?”
“天啊,那不是神明之眼吗?为什么神明之眼会出现在这里?之前明明都没有过吧!”
“而且仔细看的话,那些神明之眼都没有佩戴宫里的配饰——!”
法老坐在王座上,看到这个场景不禁皱眉:“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野生蛇?是神司庙安排的吗?”
怒尔斯荷也感觉奇怪,轻轻的摇了摇头,瞳孔中的神色闪了闪,也感觉疑惑:“不,殿下,我们没有这种安排。”
“天啊,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吗?”米菲尔西塔何尝看不破,但是她还是维持她娇羞的人设,故作惊讶:“这样不太好吧,会破坏祭典的。”
“米菲尔西塔殿下,我觉得不必担心。”一边的伊西斯突然开口说话了,少年保持着微笑,斯文尔雅:“希瑞蒂丝是神的使者,肯定是因为自身的神性才吸引了外来的神明之眼,在这种祈求神明的祭典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祥瑞呀。”
呵,什么神的使者,伊西斯可是从来没有相信过。
驯服蛇能用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只要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谁都可以成为所谓的神明使者不是吗?伊西斯这次就要揭开伪装者的面纱,不仅仅是让希瑞蒂丝,他要让米菲尔西塔和阿比亚同样在所有人的面前下不了台!
“伊西斯说的有道理。”
王后默默的看了伊西斯一眼,然后也开口了,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听起来十分的沉稳:“既然是神的使者,肯定会安然无恙——又何必那么紧张?”
她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米菲尔西塔说的。
“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闻言,米菲尔西塔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毕竟那个孩子现在年龄还小,突然在这样的大场合出现变故,我怕可能会处理不够好。”
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内心一点底气都没有,米菲尔西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阴险的母子竟然会选择在求雨祭典上动手,真是不要命了!
这场祭典只要出现一点差错,别说是神子了,她和阿比亚也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