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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 交易

楼兰补给点前,我们的干粮只剩四天量。北向的流沙更诡谲。你别耽搁太久。”

耶律尧“嗯”了声,昏黄焰光打在他的侧脸,长睫拢下浓重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须臾,他才慢慢道:“放心,明日就走。”

*

翌日,是个艳阳高照的晴日。

沙漠白得耀眼,晃得人眼疼流泪。

万佛洞里,平阔地带扎起的白布营帐整齐划一。

宣榕暗赞了声治军严谨,就收回视线。

她找到昨日的佛洞,继续勘绘。

流沙只消停二十日,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日可用,不容耽误。

而三个侍卫愈发谨慎,寸步不离守着她。

宣榕描完一卷头戴桂冠的佛像,在逐渐紧绷的氛围里失笑:”这么紧张作甚?”

“……”

许是不好意思说担心寡不敌众。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别担心啦,他们粮草支撑不了太久的。”宣榕安慰道,她调制着金泥,忽然想到被咬死的三只骆驼,“阿松,你去和哈里克——就是那位副将——打个商量,看看能否讨到三匹马。”

她眨眨眼:“北疆都是好马哦,京城都难得一见的。”

“好嘞郡主!”容松心大,噌的一下从靠着的石壁直起身,转身要去,被他哥拽住后脖领。

容渡刚想说不好交涉,思忖一瞬,想明白了宣榕的考量,手指一放,道:“他们刚灭百敌,确实有多出来的马。去吧。发挥一下你那三寸不烂之舌。”

容松猝不及防,差点摔了个五体投地,怒吼道:“靠容渡!你他娘的有毛病吧?!”

容渡毫无诚意:“抱歉啊。”

容松:“……操。”

这两位出身公主府私卫。

宣榕自小和他们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哥俩的插科打诨。

就在容松差点要揍他哥时,宣榕转头,熟练地打圆场道:“好啦阿松,阿渡是关心你。”

容松这才收手,愤懑走了,容渡想了想,终究不放心,也抬脚跟了去。

而昔咏看到宣榕唇瓣干涩,轻声道:“郡主,我去拿点水来。”

宣榕点点头。

她做事向来专注认真,坐在木扎上,面前立的木架四角订着整张羊皮,画到关键处,干脆拆下画板搁在膝上,细致地悬腕勾线。

远处士兵的说话嘈杂,风声呼啸,都仿佛成了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

以为是昔咏回来了,宣榕头也不抬:“水囊先放着。昔大人,把木匣第三层,最左侧那几支朱笔给我。还有三个瓷碟和沙青粉、青金石粉、石黄粉。”

说着,她端详已经用金色描线的佛像,思考下一步着色从哪里开始。

木匣成年男子腰线高,用耐腐蚀的杉木制成。百余个抽屉琳琅满目,盛满颜料、瓷碟或是毛笔。排布整齐,井然有序,找的时候也一目了然。

脚步顿住,紧接着是翻找的声音。

不多时,她需要的东西被摆在了手边案台上。

案台同样木质,做得精巧,被一根空心梨花木套着实木支着,可升可降。

宣榕思绪在构图上,头都没回。

阳光从石窟缝隙撒入,浸没她白纱裙袍。

从案台摸来的朱砂被研杵碾碎,和水,去勾勒佛像头顶冠冕的珠宝。

忙完这一切,宣榕才松了口气。她将笔和瓷碟放在旁边,抱着画板起身转身,道:“阿松和阿渡怎么还没回来?昔大人,你去……”

她的话音在看到不远处青年时,戛然而止。

平心而论,耶律尧离得不近。

十几步开外,很有分寸感的距离。

他散漫地靠着一根通顶石柱。黑袍黑靴,抱臂垂眸,静默注视着自己,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仍旧有压迫感。

归其原因,是盘旋在他右臂,从护腕处蜿蜒而上,最终在他宽阔肩膀上探出头的一只毒蛇。

黑银交错,鳞片闪动,很低调,就像耶律尧臂上的装饰。

但没记错的话,是银环蛇。

有剧毒。

宣榕怔了怔。

……这人怎么养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宠物。

不过,他既然施施然来此,前一个问题也就显而易见了——三个侍卫被他支走了。

果然,耶律尧微抬下颚,示意某个方向:“选马去了。昔咏也去了。他们都是将士,喜好马。”

而漠北不缺好马,可风驰电掣、日行千里。

估计三人得挑会儿。

宣榕点点头,开门见山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耶律尧露出个笑,“想和你做笔交易。”

他的母亲姿容绝冠,否则不会被老王看中。于是,他也生了张精致好看的脸,五官浓烈,凝成一种带有侵略性的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