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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假大秦三十年 海村(5)

摊牌的时候到了。

成群的怪物扇动三对阔翅,冲向方舟,看似要阻止其离地,或者想自己登船。

金身武士不再假意臣服叛乱者,而是挥舞着巨斧,将他的宠物蛇送到深谷。

怪蟒用它的大爪抓住桅杆,方舟便准备好起飞了。

但是成群的巨蜥扑扇着六张大翅,遮蔽了天日,拦住了航路;而它们翅膀上的锋利羽毛,则被作为武器投向方舟及其中的神兽!

这时,金色武士收起战斧,双手抱起方舟,用阔背挡住来袭锋羽,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高空。

下方的大地,被画出了弧度。一道闪光,则将飞船导入太阳的核心。

日心有传说中的三足乌,接应了方舟及其中的八个神兽。

很快,太阳变成了紫色,用异样的光杀死了大地上的所有生命,包括黄色武士和他创造、却反叛他的巨蜥。

光芒散去,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沉寂大地……

万物将重生于《冬》。

众神兽回到了烟尘与颤抖中的地面。

不知什么原因,它们的飞船撞毁了,死了三足乌和一头背生剑甲的巨蜥。

剩下七头神兽开动城堡内的机器,清理了天空,稳住了大地;又利用各自神杖采集的生命蓝图,复活了无辜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

曾几何时,这个世界的轮廓,越发接近于刘恒教学地图上的亚、欧、非三大洲。

只有那片由南北两个部分通过一道狭长地峡连结的西方大陆,尚未被世人所知。

在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在南方大陆,人类第一次站立在生机勃勃的草原上,并迅速占据了五洲四海。

单足的怪蟒死掉了,一条头起双脊的巨蜥不见了。

在到处都是人的世界,余下的五头神兽也不再显身,而是神隐在那条善恶曾经所对决的深谷。

长卷最后一帧,几乎被涂成全黑,掩护着那条头起双脊的失踪爬虫,用自己的神杖掘开土石,向地下行进。

看样子,它马上就要挖到在地火中挣扎的异兽——就是挑起大叛乱的领头者。

现在,魁首身体残缺了,却依旧苟延残喘着;眼睛冒出烈焰,看上去仇深似海……

因为狂叟的画卷一幅都没送出去,他也就不再外送了。

每画完一卷,便用鱼胶竹筒密封,在屋后挖个坑埋起来。

昨晚,当刘恒离开狂叟的窝棚时,后者正用仅剩的一点墨汁涂满画帧……

一阵晕眩打断了刘恒的追忆,成群的人鳐已经游到了平坦的船底。

小伙子敏捷地解开把舢板系在石门凿孔的绳索,想早点完工,回家照看伤员。

伤者当然不是他母亲,因为薄夫人已经去世三整年了。

而刘恒出海的这天,恰好是她三周年的忌日。

恒儿想赶快回家照看的,其实是他七十六岁高龄的父亲刘邦。

不过,刘邦的受伤的确跟逝世三周年的薄氏有关。

就在昨天晚上,薄夫人三周年忌日的前夜,刘老头子被同村的英布用一支羽箭捅成贯通伤。

与吕雉年纪相仿,这个英布称得上村里的“第二狂叟”。

首先,他的容貌就十分古怪:一头蓬蓬的卷发,双唇肉厚,眼大如牛。

英布是故楚六县人,六读如“路”,其实也就是数字六的意思。

在到处都是原始森林的江南,作为为数不多的定居地之一,实在不知为什么会用数字“六”来起名。

不管怎样,来自六县的英布,早年因为抗税而被处以黥刑,脸上刺了字,然后发配骊山修陵。

陵墓建成了,祖龙入住了,而大秦王朝也陷入了匪夷所思的混乱。

二世皇帝一即位,就释放了全部的刑徒,而英布获释后,便回到故里,把宗族血亲聚集起来,拉起一支苦大仇深的子弟兵。

太行山下,他与项羽并肩作战,大败秦军;而在殷墟受降的那个清晨,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同乡里只有英布死里逃生。

然后,他跟从关中撤出来的刘邦等人汇合,一起躲进了海岛。

在岛上这二十七年,英布却是独来独往的。

他自己住一间木棚,坏了也不修补,更没想过要把房屋扩建一下。

他唯一做过的木工就是打了一支勉强下海的舢板,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够自己果腹就行。

那问题来了:在大量的空余时间里,英布用来睡大觉吗?

也不是。

刘恒上学前曾经路过英布的木屋,发现它跟狂叟的窝棚一样年久失修。

但相貌古怪的英布盘坐在脏兮兮的毯子上,闭目合眼,口中念念有词,手里还攥着一支古怪玉符。

薄夫人后来跟恒儿讲:那支玉符的构造,就是一颗六芒星托起一棵七枝树,也不知是何来头!

英布对吃十分挑剔。

倒不是说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是对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