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如此认真。
所有人,不拘是文官还是武官,不拘是世家贵族,还是寒门子弟,或多或少都察觉到了她今日要颁发新的诏令。卫崇有功,应当奖赏,逢珪新降,又需安抚。但这封赏却迟迟不下来。
她昨日见卫崇,却也不止见了卫崇,还宣了人进宫拟旨,消息自然不胫而走。
这是徐鸯秉政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诏书。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这一纸诏书。看她究竞要在二人中重用哪个,看她究竞是要锐意直攻南阳还是按兵不动。可她却稳坐泰山,迟迟不宣。
那么是人也会犯嘀咕一一
连卫崇也不例外。
或者说,他昨日被徐鸯亲口告知封赏之事,更是坐不住了,几乎从上朝的那一刻起,便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徐鸯看。
看得徐鸯心里有些心绪不宁。
确实是她刻意留在最后,要等众人都按捺不住之时,才迟迟颁出。如此,方能能镇压住众人蠢蠢欲动的旁心。但在昨日之前,她确实也不曾预料到,这些“旁心”中,竞还有这样一双炯炯的眼睛。
虽然昨日她曾经在那么多不真实的允诺中谈及了此番封赏,也给足了暗示,但等到这一刻,徐鸯最挂心的,居然还是卫崇。
哪怕她心中明白,既然已经事先暗示过,既然卫崇如他所说地那么喜欢她,那么今日的诏书再出人意料,卫崇也只会站在她这一边。
徐鸯挪开了视线,扫视群臣。
这仿佛是一个征兆,众人都不自觉地噤声。片刻前还能听见争执声的德阳殿,就这么突兀地停了下来,寂然无声。
正是此时,徐鸯一抬手,便有内侍带着诏书上前。“……徐钦勤王有功,今忠心事国,朕深嘉之……拜为车骑将军,兼领司隶校尉,封鄣侯,开·……”一一车骑将军!
这一条封赏当然算得上中规中矩,车骑将军之位,几乎仅次于朱津原先的大司马,对得上卫崇的救驾之功,也足以示天恩。而后面的几个添头也不止是添头,细究起来则颇有些意味,尤其是那个司隶校尉,掌管京兆的监察,论位次,虽比不上那些三公九卿,但素来是天家近臣一一与年过而立的朱津不同,他才不过及冠之年,若此刻给了什么太尉、司空这样的位置,日后赏无可赏,又要怎么办?
卫崇显然也很满意,嘴角一抿,公然瞟了逢珪一眼,便看回徐鸯,走上前来,与她对视着,准备拜下谢恩。但这诏书还未完。
“……逢珪弃逆归顺,诚宜劝励,拜奋威将军,兼右扶风,封山阳.……
逢珪也稳稳地上前,拱手而拜。
虽不过是个杂号将军,但他手里本就握着北营大军,这将军之位究竞是高是底其实并不重要,只唯独有一点,没有高过卫崇。何况右扶风却是实权,这样的封赏,于他而言,比起原先在朱津手下虽得重用却没有官爵的局面至少要好上不少。
两相比对,更受恩宠的自然是卫崇。于情于理,甚至算上天子母家就是徐家,也理应是他。
接下来,又封赏了一堆包括孟尚在内的徐家将领,官职都恰到好处。
正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日的朝议要这么平常地结束,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在下面交换眼神之时,那念诏书的内侍却并未就此停下,站出来的二人也躬着身,竞似有些斗气一样,一动不动,只等着那最后一段。最紧要的最后一段。
说白了,徐鸯这个天子手中的皇权尚且不怎么稳固,这些赐下来的官职、爵位,也不过是个名头,而既然是名头,最有用的当然是领兵出征的那个主帅。一一究竟是派谁去打南阳。
论理,既然已经大肆封赏了徐家的人,甚至已经把重号将军给了卫崇,天子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不然,那些大臣也不会在此刻便按捺不住地交流起来。然而逢珪看起来却仍是成竹在胸。
徐鸯看着他们二人,松开方才握住御座扶手,已有些泛白的手指,心境缓缓平静了下来。
“……朱津逆贼,擅权乱政,欺君罔上,今已伏诛,留余孽裴方、刘肃等,残虐百姓。朕甚不忍,特命虎牙将军孟尚领军八万,逢珪为辅,三日后南下,以平南阳。”卫崇猛地抬起头。
不止是他,朝上徐家的几个部将也都不解地抬头看来。原先死寂一般的殿上,骤然响起了一阵风卷而过似的密谈声,嘈嘈切切,分明是众人都在私语。只有逢珪,嘴角悄然一勾,似乎早便料到此令,就这么恭敬地一拜,高唱谢恩,又退回了人群当中。余下大殿正中的卫崇,孤身一人,与徐鸯静静地对视着。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或是同情,觉得这一通封赏,先喜后悲,最终没能捞着实际的好处,得眼睁睁看着逢珪建功立业;或是探究,明白天子与徐家血浓于水,察觉到了这当中必然存在什么蹊跷。
此间不是战场,没有那样的刀光剑影,可此刻,卫崇眼中的迷茫比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要多多了。徐鸯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惊诧、迷茫,都随着二人的对视慢慢地自我消解。片刻后,原先卫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