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分吧?毕竟,当初咱们一无所有时,能够租下这个小楼做生意,东家看的还是我爹的面子,当初买下小楼时,东家没买高价,看的也是我爹。”
真这么算,多拿十一两都是不过分的。
范继良说不出反驳的话。
楚云梨取了五十一,桌上只剩下五十两,范继良刚要伸手。她一把伸手摁住:“你要把这些银子全部送给别人的话……东山再起那都是话本里的故事,想要从一无所有重新挣出几十两的家资,不是我小看你,有荷花一家子拖累,你这辈子怕是都没什么机会了。到时候玉珠嫁人,两个儿子娶妻,你应该都拿不出来,但身为人父,你要是一点都不出,好意思么?”
她抓出三个十两的银锭:“也不说分家的话。毕竟,那要是给了玉珠陪嫁,再给两个孩子分家,你拿到的就更少了。给他们一人十两当做成亲所用,放心,你不吃亏,以后我也出十两,还帮着操持,不劳你费心了。算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
范继良听她分完,只剩下桌上的二十两银子。
这够干什么的?
刚好够这两天的利息。
这和他一开始的打算相差太大,他脸色难看:“你非要跟我分这么清楚?”
“这是你逼我的,我可不想拖着一家人去死。”楚云梨挥挥手:“分完了,稍后我就收拾行李带着几个孩子搬走。不打扰你做生意。”
今天夫妻俩先是吵闹一场,又跑去衙门一趟,回家来又掰扯半天。这都已经是下午了,今天的客人都没吃饭,被子也没换,甚至连碗都没有洗。厨房和大堂一片狼藉,想也知道各个房间都需要人收拾。一家人齐心干,大概都得忙活到半夜。他一个人,就算生出八只手,也是忙不过来的。
客栈虽然每天接待许多客人,多半都是老客,但他们也不是天天来住,几乎每天住的客人都不重样。难得来一回却被怠慢,下次肯定就不来了。范继良有些着急:“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忙?”
姐弟三人从头看到尾,眼看父亲是铁了心的要帮助那位荷花,哪怕弄到妻离子散也在所不惜,也是真的伤了心。
他们很在乎家里的生意,但……实在说不出留下来帮忙的话。
玉珠打头,回房去收拾东西。
兄弟两人也没闲着,只是对未来有些茫然。
母子四人的行礼不多,多年来吃穿上那都是能省则省。范继良在收拾大堂……这是门面,可不能让人一脚踏进来感觉脏兮兮的。看母子几人的包袱款款,他出声:“我也没撵你们走啊,不用这么急。”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们家这客栈我可住不起,给银子就算了,怕是还要帮着干活。”
范继良:“……”
“你们不干就是,回头我找人来做。”
楚云梨合掌笑了:“果然有魄力!”
落在范继良耳中,总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可不就是嘲讽么?
范家客栈走到如今,那是出了名的价钱便宜还干净。
为什么便宜?
自然是因为干活儿的都是自家人,不要工钱的那种,一家人除了吃喝就是盈利。至于干净……自然是因为这是自家的地方,做事都是用了心的。
请人是可以,但拿工钱的人那可都是应付事,能够一个时辰做完的事,绝不会半个时辰就收工。毕竟,工钱就那么点儿,人家凭什么给你拼命?
楚云梨叫了马车,车夫就住在这条街上,也算是熟识。母子几人在门口等,马车半天不来,荷花却到了。
她满脸泪水,浑身狼狈,越过门口的母子四人奔进了大堂中,朝着范继良直接跪下:“范大哥,我来辞行。回头要是我没了,你别伤心,当做不认识我就行。”
喝完起身一抹脸,转身就要跑。
她说了这样一番话,范继良哪里敢放她走?
为了帮她的忙,他折腾了这么久,要还是一样的结果,岂不是白折腾了?
“把话说清楚。”
“那些又来了,要抓我去花楼,我被人骂多了水性杨花,绝对不做那千人枕的女子……快放手,给我一个寻死的时间。”荷花一边说,一边挣扎。
她真的拼了命在挣扎,不像是装出来的。范继良叹息:“我说了帮你筹银子,自然会说到做到。他们人在哪儿,不就是债么,还来就是。没必要要死要活?”
姐弟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玉珠知道不应该嘲讽父亲,可还是忍不住:“爹这话说的,好像那些银子里随手就能拿出来似的。好叫这位姑姑知道,我爹为了给你还债,跟我们一家人都闹翻了,也把多年安身立命之本卖给了别人,还弄得妻离子散。”
见女儿一开口就掀了自己的老底,又把母子几人不赞同他帮忙的事说了出来,范继良脸上有些挂不住:“玉珠,别胡说!还有,你那是什么称呼?”
玉珠故作惊讶:“她称呼你为哥哥,我叫姑姑,错了吗?”
说完,还侧头看向楚云梨,意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