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张春娘的大哥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去年春儿媳妇进了门,两个月前刚生下一个孩子。家里的事情忙得很,张母需要长子养老送终,如今能动弹,夫妻俩自然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楚云梨看着张母慢吞吞的模样,其实这年纪的老人不至于这么僵硬,说到底还是身上有损伤,张春娘想照顾爹娘,接过来三五天,甚至是三五个月都行,但只是暂时,她还得干活攒银子娶儿媳,没有那个大包大揽的底气。
可要是不包圆了老人后半生,直接把人接来,张家大嫂肯定要不高兴。楚云梨来了,自然不怕养不起两个老人,既是张春娘的心愿,那无论如何也要满足。
楚云梨站起身:“我去,把爹也接来住一段时间。刚好我不得空照顾成才,你们在家看着,我出门也放心。”
她说着就都是碗筷去了厨房,将骨头炖上,嘱咐张母在窗前偶尔看看灶,然后不顾张母的欲言又止,飞快出了门。
张母不好意思说儿媳的不对,可张春娘贸然上门接人,那边肯定会不高兴。这兄弟姐妹多了,感情就一般,很可能会因此吵起来。她一把年纪,不愿意拖累女儿,更不愿意让儿女因为她这把老骨头争吵。
当初张春娘在将宅子买在此处,也是因为这里离张家走路只要半刻钟,楚云梨一路过去,还有好几个人问及张成才的伤势。
楚云梨只说伤得不重,养养就好,都不用看大夫,喝几副药就行。
听到的人心里都有些犯嘀咕,这伤了骨头主要是靠养,又不是内伤,跟喝药真没有多大的关系。别为了省钱一直扛着不去看大夫再耽搁了伤势。
当然了,不是亲近的人,心里再嘀咕也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楚云梨不让人抬着张成才找其他的大夫也有自己的私心。这么说吧,迄今为止张成才的伤只有一个对骨伤不懂的李婆子看过,懂行的大夫没摸过,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那么,等到张成才箭步如飞,也不会有人怀疑楚云梨。
若是其他大夫笃定张成才的腿痊愈不了最后会变成跛子,而他又实实在在痊愈,岂不是表明了楚云梨有问题?
将欲言又止的众人丢在身后,楚云梨直奔张家。
张家总共是六间屋子,占地颇广,算是个大院子,奈何这院子里人多呀,大大小小住了近二十口人。因为屋子不够住,院子里都搭了大大小小的窝棚,而打窝棚的期间又因为占地没少争吵。加上张春娘母子平日里也挺忙的,因此,张春娘一般不爱回来。
楚云梨进门时,不大的厨房里挤了好几个人。看见她后纷纷打招呼,也在问张成才的伤势。
大嫂戴氏正板着脸烧火,等所有人都打完了招呼,最后才问:“三妹这个时辰回来,怎么没有把娘送来?今儿你大哥带着兄弟两个去给别人家修墙了,回来都得晚上,没空接人,我还得给娃娃换衣,得伺候月子……你要是不送,娘大概得在你那边住一晚。爹他方才要做饭,本来就不是经常进厨房的人,咱们这厨房你也知道,到处都小,爹踩着水摔了一跤,这会儿还趴在床上喊腰疼。总之帮不上忙不说,还要拖后腿……”
家里的事情多,人也多。戴氏张口就唠叨了半天,说完后看见这个小姑子面色淡淡,才惊觉得自己多言,她颇有些不自在,小姑子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进门就听了一大堆牢骚……哪怕是心里满是婆婆去小姑子家里就不回来做饭的怨气,可小姑子回娘家是娇客,她一直板着脸忒不合适。
“三妹,我听说成才摔了,伤得如何?”戴氏随口问了一句,话出口后心里又紧张起来,孩子他爹一直认为家中老大有余力就得尽量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现如今最小的妹妹去年问他们借的钱还没还呢。万一三妹也开口,怕是又要折财。
谁家都不宽裕,这借出去的银子不一定能收得回来,关键是家里不宽裕,小儿媳妇还没进门,本来家里就这么窄,好不容易薅着了一个,可不能放过。哪怕多花点钱也要快些把人娶进门,不然,这媳妇肯定要飞。
戴氏心里长了草,乱糟糟的想要找补几句,就听三妹飞快道:“没有大碍,已经喝药了,养个把月就能下地。”
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不见愁态,戴氏微微安心,这应该不是来借钱的。
楚云梨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看透了。其实也没什么,普通人家的媳妇要是不知道算计,日子会更苦。
人都是自私的,银子就那么多,紧着自己的事情办并没什么不对。
“我来接爹的。”楚云梨叹息,“成才摔了,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养得好的,但日子还得过呀,他要喝药,还要娶媳妇。他躺下了我就更不能歇着,所以我想把爹娘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也不要他们做什么,在家里帮我看着成才就行。”
当下的老人年纪大了之后都是跟着长子住,反正有儿子的老人几乎没有跟着女儿住的,要是有儿子还让女儿养老送终,那儿子绝对会被人戳脊梁骨。
楚云梨要是直说将二老接过去奉养到死,戴氏只为了自家的名声也绝不会答应。